崔佟氏皱眉看着她,不言不语。
“可是你们算漏了一件事!我这满身水痘究竟是毒是病不光你们知道。我自己也一清二楚!如果我糊里糊涂死了,这件事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可老天怜悯,让我灵光一闪想清了其中的玄机。这么一来,我的几个丫鬟,就都知道我是被毒死的,不是病死!”
崔佟氏几人的脸上都凝重起来,周姨娘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此时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安地看看崔佟氏和佟芷柔,只见佟芷柔原本含笑的脸上也浮现出凛冽的杀意。
林婉城一笑:“你们一定在想着要杀人灭口,一举将安兰几个统统杀死,对不对?我劝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们主仆四人若一起死在定远侯府,你仔细想想,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对我们的死因起疑的。陛下他仁孝治国,最看中尊卑仁义,届时,如果真相大白,你们定远侯府就等着圣上的雷霆一怒吧。”
林婉城说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是无尽的冰寒,她仿佛一个地域的恶鬼,准备好了用自己的残躯将对面的豺狼拉下地狱。
崔佟氏也有些坐不住: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简直就是前方深渊,身后地狱。杀了林婉城主仆自是容易,怕就怕事情如她预料一般发展,不杀她也实在不行。
哎,都怪芷柔,说什么下毒是万无一失的办法,还夸下海口,这种毒极其隐秘,保管她到死不知道自己命送在哪里。现在可好,这个可恶的贱人竟然一猜就知道是中了毒!
林婉城见面前三人都沉默不语,也不愿与她们继续纠缠,直接道:“放我们主仆了离开,从此,我们与定远侯府再无瓜葛,否则,你们这些人——”她抬手在三人面前一一扫过。
“就等着给我们主仆陪葬吧!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过后,这定远侯府便是咱们的埋骨之地!安兰,咱们回去准备好上吊的白绫!”
林婉城一句话说完,任由安兰扶着艰难的消失在门外的皑皑白雪之中了。
周姨娘见林婉城主仆潇洒而来,潇洒而去。顿时急道:“老夫人,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给那个贱人陪葬?我可不想死啊!她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崔佟氏本就头疼的厉害,被周姨娘一吵,更是十分不耐,她一拍桌子,吼道:“吵什么?帮不上忙就会添乱,再吵就滚出去!”
佟芷柔柔声劝道:“姑母,您莫要心急!”
崔佟氏心里正烦,就没好气道:“我怎能不烦?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说什么那东西稀世罕见,绝不会有什么差错,现在呢!打雁不成反被啄了眼!”
佟芷柔道:“那人跟我说过,这不是一般的毒药,一般人只会以为她是生了水痘,绝不会看出别的。而且,就算有人看出她中了毒,也绝对没有解药!”
崔佟氏挑眉道:“这药到底是谁给你的?怎么那人这样神秘?!”
佟芷柔脸上一顿,笑道:“那人不愿暴漏身份,总之跟咱们是一条战线就是了。”
她怕崔佟氏追问,就赶忙转移话题:“姑母,既然那贱人要走,您就只管放她走。她既有了防备,想来咱们要得到那些嫁妆铺子是不可能了。倒不如以七出之条中的有恶疾将她休弃,届时,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她的其他嫁妆。”
崔佟氏皱眉道:“她如果出去乱说该怎么办?”
林婉城勾唇一笑:“她说自己是中毒,别人就会信吗?她一身水痘,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出了天花。她若死在府里,国公夫人自会让咱们给个说法,她若在府外病逝了,她的那几个丫鬟也相继出了‘意外’……知道实情的人就只有我们了,届时任凭她巧舌如簧,难道还怕她把屎盆子往咱们头上扣吗?”
崔佟氏眼前一亮,顿时如醍醐灌顶,不由笑着点头:世道混乱,她们几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出点什么意外还不是理所应当?
崔佟氏姑侄一拍即合,不由一扫阴霾。崔佟氏刚忙叫来含真,命她备了笔墨,亲写了一封休书,仔细盖上自己的私印,就让她送去浅云居去。
含真正要往外走,佟芷柔脑子一转,忽然将含真拦下来。
佟芷柔快步走到含真身边,笑道:“听说落红已经病的奄奄一息了,大奶奶如今也步履蹒跚的,这漫天大雪,她们出了府,怕是要直接去保安堂求救吧?”
含真疑惑的点头,有些摸不准这位二奶奶的脉。
佟芷柔笑道:“去给大奶奶备一辆马车吧。雪路难行,怕是路途遥远,大奶奶撑不到保安堂呢!但是,这马车么……不能直接给她送去,不然,她疑心过重,不肯乘。你附耳上来——”
含真依言附耳过去,佟芷柔就笑意盈盈地吩咐一番。含真得了吩咐,心花怒放地出门去了。
佟芷柔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林婉城,你要走,本夫人就做个好人送你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