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的光阴熏陶下,赵氏皇族可以说是当今中国艺术鉴赏力最高的一家人了,他们利用自己在汴京交际圈里的巨大声望——虽然对于真正懂政治的他们不过是些庙里的泥雕木塑,但是对于门外汉们来说那真的是就是一尊菩萨——组织了很多“不谈国事,只论风月”的小圈子,这里面有富甲四海的巨贾,也有暂时宦海失意的政客,当然还少不了一些以此为生的女性。
钱大学士与河东君柳如是就是在一场皇室贵族组织的风月会上认识的。当时身为四级议会反对党领袖的钱学士因为遭到同盟的背叛和政敌的狙击而郁郁不堪之时,恰好遇上了从秦淮而来的柳如是——那时柳如是刚满二十,因为追求海内闻名的一代词宗陈子龙未果而伤心寂寞,故选择暂离江南伤心地,来到汴京寻找新的真爱。结果一来二去,钱学士一树梨花压海棠,最终抱得美人归,传为了汴京文坛的一桩美谈。
现在的钱学士,依然还保持着清高的名望,终日只与美人在绛云楼上点评天下文章,戏谑各路豪杰,号称是“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只论问题,不论方法;只见青年,不见同龄。”这“三只三不”传了出去,有人大喊“清流误国,东林党全是伪君子!”,也有人称赞“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但不论是骂名滚滚来,还是誉满天下。钱学士与柳如是这一对老少组合。仍然是东京文坛的一面大旗,许多人想砍,却怎么也砍不到。
绛云楼如此出名,马车夫很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带到了,在黄阳下车结账的时候,好心的车夫还告诉他们:“每天来拜见钱学士的人太多了,你们要是赶不上,还回这里来,这里总是有空车要回去的。”
谢过了热心肠的赶车师傅后,三人一同顺着山道往绛云楼走去。汴梁虽然是寸土寸金,但若以钱学士的声望,圈一大块地,搞一个院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来的时候程祁就听黄阳说了,就算是江宁府夫子庙附近的瞻园,恐怕也没有钱学士在汴京的这座“红豆园”来的气派。
红豆园依山而建,距离山门还有几十步远时,三人就看见门口已经有数十位年轻才俊正在排队,看他们的衣装似乎都是读书人的模样。黄阳上前去打了个招呼,果然都是今年各大学园的新科士子前来拜会文坛前辈,东林领袖的。
程祁看到这一幕,不禁徒生感慨:“都是大好的才俊,此刻不去用功读书,却把时光用来拜会一个心理不健康的老头,真是国家不幸,民族不幸啊!”
他自顾自地就说出来了,全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火辣辣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