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原本是想让曾昭强和朱兵吃好玩好,可是差点将几位领导弄进公安局,黄豆般的汗水出现在他的额头之上,过了双江镇后停在高速路口,他可怜巴巴地站在车下。
“曾县长,我……我……这……这纯属意外。”平时能说会道的周强,此时变得结结巴巴。
曾昭强坐在车上,脸有不快,挥了挥手,道:“累了,回家。”商务车越过周强,直接开到了高速路道口处。
侯卫东见周强有些失态,他将头伸出车窗,道:“今天没有撞上枪口,是不幸中的大幸,肯定会有后福。周总改天再找时间给曾县长、朱局长赔罪。”
周强这时才回过神来,暗道:“沙州太保守了,还是要想办法将曾昭强弄到南边去,那里美女多,玩得也开。”
隔天中午,周强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如果不是侯主任建议大家离开汉湖,我就闯大祸了,哪里还能在益杨做生意!”
周强说的是大实话,益杨县经济不发达,市场培育得也不好,靠着政府发财是一条捷径。而与官员们打交道得讲究规则,如果生意人送了钱没有办成事就去检举,或是经受不住检察院考验将受贿对象吐了出来,他的信誉度会立刻降为零,没有任何官员敢同这种人打交道。同样,如果一个商人运气不好,总出事,与他接触的官员也就谨慎许多。
侯卫东对于此事并不太在意,道:“我看见派出所二楼大厅灯火辉煌,就想起青林派出所每次有行动时,干警们总在二楼集合,这才有了警觉,没有想到瞎猫遇见了死耗子,真被猜着了。”
周强东弯西绕说了些废话,道:“前天侯主任说有大老板想买煤矿,什么时候带来与我见一面?火佛煤矿是好矿,谁买到都要发财,我是急着要钱,否则也不会卖火佛。”
侯卫东道:“东南亚金融危机这么凶,日本和韩国都被波及了,垮了不少大财团,大老板们投资都很谨慎,谁想在这个时候买煤矿!”
这一段话是他从李晶那里盗用的,用在这里倒很是合适。他又在话里留了一个尾巴,道:“既然是周总所托,我尽力而为,有了消息马上同你联系。”
随后这几天,侯卫东开始着手收购火佛煤矿。他做好两手打算,如果在官场发展不顺,他就转身进入商场,火佛煤矿就是他的退路之一。
在当新管会主任这一段时间,青林镇石场生意一直很好,他手里积累了不少现金,钱不是问题。关键问题是他的干部身份,不能正大光明地做这件事情,他还得借用母亲的名义,才能完成这次购买活动。
他以委托人的身份与周强谈了好几次,周强想去修路,急需资金,虽然舍不得,还是将火佛煤矿以一百四十万出手。
正式谈判时,侯卫东的母亲刘光芬来到了益杨,她涂了口红,戴上墨镜,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尽管略显夸张,倒还有几分暴发户的味道。
刘光芬到厂里转了一圈,火佛煤矿矿部是一幢四层楼房,收拾得还算干净,比想象中的小煤矿好得多,唯一让人心焦的是堆积如小山般的煤炭。
侯卫东早已和周强将收购合同谈好,尽管刘光芬心有疑虑,但是出于对小三的信任,还是签下了合同。
回到了益杨县,刘光芬跟着儿子到了沙州学院。教授楼外绿树成荫,湖面随风微动,景色宜人,她啧啧有声地道:“小三,你真会享福,这房子环境这么好,干脆我和你爸搬过来养老,你另外去买房子。”
侯卫东痛快地道:“如果你愿意,今天就可以把爸爸叫过来。”
刘光芬这时又想起了堆积如山的煤炭,道:“火佛煤矿条件倒还不错,就是煤炭行情太差,煤炭积压了这么多,你到底有办法没有?没有办法,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想到女儿女婿的丝厂亏得一塌糊涂,她心里就紧张。
“国务院下了文件,要求关井压产,调整结构,火佛煤矿在益杨不算小,应该有赚头。”侯卫东在科委没有什么事情,将国务院发至省里、省里发至市里、市里再发到县里的文件统统看了一遍。他要买煤矿,特别留心这方面的事情,这个关井压产似乎是买煤矿的理由。
刘光芬的担忧并没有减少,道:“我跟着你爸也在乡镇干过,小煤窑根本关不绝,关井压产是一句空话。”
侯卫东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妈不必担心。”
两人说着上了楼,正好遇到郭师母。得知眼前这个戴着项链和墨镜的洋盘中年女人是侯卫东的妈妈,郭师母脸上的吃惊表情毫不掩饰。回家以后,对郭教授道:“小侯妈妈是小学老师,怎么打扮得怪模怪样?”郭教授道:“你别乱说,越是人老,就越要打扮得年轻,这是新思想。”郭师母还是嘀咕道:“我还是看不惯这打扮,小侯比他妈要朴素。”
两口子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郭师母开了门。刘光芬在门外提着些东西,此时她已是恢复了本来面目,道:“郭师母,侯卫东在这里住了几年,感谢你们关心帮助他,我从吴海县带了些山木耳。”刘光芬心细,得知邻居郭教授中风,特意买了山木耳,这对病人有好处。
“刘老师,你真是太客气了。”郭师母还没有完全适应刘光芬的变化。郭教授在屋里道:“你们俩别站在门口,快请刘老师到屋里坐。”
刘光芬恢复了老太婆本色,郭师母便很是热情,将刘光芬让到了屋里,坐在客厅里聊得开心,倒有些老朋友的感觉。
星期天,刘光芬一大早就与郭师母上街买菜,她给儿子买了些小米、枸杞、红枣等食品,彻底调整了侯卫东冰箱里的食物结构。
11点30分,刘光芬还在家里擦拭,侯卫东见母亲没有煮饭的意思,奇怪地问:“妈,中午要到外面去吃?”
刘光芬道:“中午郭师母要请我们俩吃饭,她家丫头也要回来,听郭师母说,她家丫头还没有对象,我答应让你哥给她介绍。听郭师母讲,郭兰以前曾和你在一起工作过,我看过她的照片,很漂亮的女孩子。刑警支队棒小伙子这么多,总有配得上郭兰的。”
侯卫东哭笑不得,道:“妈,没有看出来,你还是天生的自来熟,来了不过一天,怎么就操心起郭兰的婚事了?”
刘光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屋子,念叨着:“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跟郭师母一起去买菜,她一半的时间在谈郭教授的病情,一半时间在谈郭兰的婚事。”她开起了玩笑,“郭师母对你的印象很好,恨不得招了你去当女婿。”
说者无心,听者心里却是荡了荡。男人对美女有着本能的爱慕,否定是虚伪,肯定也并不意味着淫荡,关键是要符合大众道德。
郭兰原来并不准备回益杨,恰巧星期一要到益杨来出差,便在星期天提前回家。进了家门,见满桌子好菜,她夸张地抱了抱母亲:“妈,我每个月都要回来,你弄这么丰富做什么?”
听说要请侯卫东和他的妈妈,郭兰道:“侯卫东的妈妈,她到益杨做什么?”
郭师母道:“那天你爸得病,侯卫东出了大力,他妈妈过来,我们热情一些,这也是表达感激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