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到花坛边的长椅上,他撕开一个甜筒冰激凌,递给颜晓晨,“试试,吹着冬天的冷风吃冰激凌,比夏天更好,再配上苦涩的黑咖啡,一冷一热,一甜一苦,绝对特别。”
看着程致远吃了一口冰激凌,很享受地眯着眼睛,颜晓晨禁不住有点好奇,也咬了一口,感受着冰凉的甜在口中慢慢融化。
程致远说:“有一年去加拿大滑雪,第一天我胳膊就受了伤,一起去的同伴都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坐在度假屋里,无聊地看雪,突然很想吃冰激凌,踩着厚厚的积雪走了很远的路才买到,那个冰激凌是我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冰激凌。虽然都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可夏天的冰激凌很柔软,冬天的冰激凌多了几分坚硬,有点寂寞冷清的味道。”
他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很奇怪,人在小时候都喜欢甜、讨厌苦,那是生命最初的幸福味道,但是长大后,有的人却开始喜欢品尝苦涩。也许因为长大后,我们的味蕾已经明白了苦涩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无法躲避,只能学会品尝。”
颜晓晨也喝了口黑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吃过甜的,感觉格外苦,不禁龇牙皱眉。
程致远大笑,“冰激凌!”
颜晓晨咬了一大口冰激凌,甜是甜了,可突然从热到冷,牙都酸,她鼓着腮帮子、吸着冷气,表情古怪。
程致远哈哈大笑,颜晓晨含着冰激凌嘟哝:“味道的确很特别!”
慢慢适应后,颜晓晨喜欢上了这种古怪的吃法。
程致远突然问:“你在害怕什么?”
颜晓晨吃着冰激凌,没有说话。
“应该不是沈侯的爸妈,你是个非常坚强的人,不管沈侯的爸妈是利诱,还是威胁,不可能让你害怕,是沈侯吗?”
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程致远能洞悉她的一切,让她不必纠结于解释,只需要简单地陈述,“沈侯的妈妈看似逼我逼得很狠,实际上说明了她拿沈侯没有办法,她很了解沈侯,知道沈侯绝不可能屈服,所以只能逼我。我们家……其实,只有我妈妈和我,我爸爸几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我们没有亲戚……我们家不只是比别人家更穷一点,我妈妈和我……我不知道沈侯能不能接受。”
“你一个人想,永远不会知道答案,沈侯能不能接受,只能让他告诉你。”
“我不是有意隐瞒沈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从小到大,我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可是,上一次我的坚持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我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不是得到就一定幸福,有时候适时的放手,不见得能幸福,却至少不会是一场劫难。这一次我该如何确信自己的坚持一定正确?我害怕我真像沈侯的妈妈说的一样,乱七八糟,混乱不堪,把阴暗冰冷带进沈侯的生活。”
“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交会时,不可能不彼此影响,到底是黑暗遮住了光明,还是光明照亮了黑暗,取决于光明究竟有多强大。烛火摇曳生姿,可风一来就灭,灯光无声无息,却能真正照亮房间。”程致远喝了口黑咖啡,微笑着问:“沈侯是什么呢?”
颜晓晨沉默。
吃完冰激凌,颜晓晨站了起来,端着咖啡说:“我上去工作了,谢谢你请我吃冰激凌、喝咖啡。”
程致远笑着朝她举了举咖啡杯,表示再见。
快下班时,沈侯给颜晓晨打电话,“你先一个人吃饭吧,我有点事,要晚一些过去找你。”
颜晓晨没有问他什么事,因为下午她刚见过沈妈妈。很明显,沈侯要面对他爸妈苦口婆心的劝诱或者疾言厉色的训斥。
十点多,沈侯仍没有给她打电话,看来事情很严重。颜晓晨不知道沈侯是不是仍和爸妈在一起,也不好给他打电话,只能先上床,一边看书,一边等他电话。
快十二点时,门铃响了,颜晓晨心内一动,急急忙忙跑出去,“谁?”
“我!”
颜晓晨打开门,看到沈侯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失业了,租不起房子,只能来投奔你了。”
颜晓晨侧身让开,“和爸妈吵架吵到辞职?”
沈侯探身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嬉皮笑脸地说:“我老婆怎么这么聪明呢?”
他表面上浑然没当回事,但实际上应该并不好受,颜晓晨转移了话题,“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那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