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墨羽好奇的说,“师傅和大师兄谈兴正浓,仿佛是被我搅了。”
陈一山正觉得意犹未尽,被他这句话一勾,正合了心意,便把宁百宝和他说的事又对着爱徒细述了一遍。
“你看这事情当真是蹊跷,小师叔仙法高深,孤傲清冷,喜怒不形于色。戎白居然可以从她的脸上,揣测出她心中的喜恶,真是奇事一件。”
墨羽听师傅越说心越往下沉,陈一山最后这一句话让他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戎白对苏瑶已经熟悉到如此地步?他诧异之余,心中那份酸楚几乎要把他整个淹没了。
“莫不是戎白真的修炼了什么异法,可以读懂人的心事。”他咽下涌上喉的酸涩,假意推测道。
陈一山纵声大笑,“你这孩子也有会错意的时候。‘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戎白把这种聪明用错了地方,他的心不在事而在人,可他并不知道苏师叔已修成仙身,容颜不衰,寿不同凡人。他们之间,如同天地之别,只盼他不要将自己陷的太深,将来还有后退抽身之地。”
师傅所言,虽然是针对他人,却句句像是在敲打他一般,墨羽满心的积郁,吐不出按不下,棉花似的塞得难受。
因担心师傅觉察到自己神色有异,他暂时抛开烦忧挺直脊背,正色道,“师傅所言甚是。”
“说正事吧!你这次下山可有收获?”陈一山安详的注视着徒弟,笑眯眯的问道。从墨羽一进门时气色红润、神采奕奕的脸上,他就猜到一定是好消息,所以才有兴致和他闲谈到现在才拐入正题。
听师傅这么一问,墨羽敛了敛心神,精神焕发的说道,“已经查明了,最近在九宫山附近出现的那些魔教中人并不是对地法门有什么图谋,而是在寻找一个叛逃的弟子。听说那个弟子误伤了魔君的义妹,犯下重罪。若是抓回去,以魔君的脾气,少不得要扒皮抽筋,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魔教虽然是邪教,但世代幽居地下,他们的地宫听说也是建在崇山峻岭之中。只是近十年才频频露面,看来这一代的魔君又有卷土重来的倾向。”陈一山忧心忡忡的说道。
“师傅,当年众仙合力绞杀魔君时,为什么不一举灭了魔教?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个祸根?”
“当年之事只是传说,我也是偶然从恩师那听到一二,恩师曾言,不灭魔教,是因为仙魔之间有所约定,但是约定的具体内容,恩师却没有明说。”
“正邪、善恶之间谈什么约定,若是我,必定会斩草除根,永无后患。”
陈一山望着爱徒款款说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你眼见是正,他人眼中却是邪。你觉得是恶,在别人眼中却是善。有时候世间的事,并非一句正邪能辩,善恶也不同我们双目的皂白,能一眼识之。”
……
墨羽从中正殿出来时夜色已深,中正殿外的老树上那稀稀拉拉的几片枯叶,遥映着天边的寒星晓月,更显出深秋的凄凉、萧瑟。一阵的寒风吹过,那几片枯叶飘然落下,他凝视着那光秃秃的树枝,恍然发觉已入冬了。
突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他御风飞向了储药房方向。在落地之前,他有几分后悔,打算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去。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可看到储药房院中那个穿白衣的身影后,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一般,悄然落在院外的一棵常青树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