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弃不为所动:“此事是与诬告一事无关,但既然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若官人不即刻拨乱反正,只怕被有心人把蛊惑人心的话传开去,至人心纷乱。既然此事开封府不能决,那小子只好去敲登闻鼓了。”
杨推官汗出如雨,眼珠转了半天说:“煽惑人心,毁谤先帝皆是大罪,须得详细审理才可决断。不如这样,这案子我接了,先把涉案两人收监,你且回去等消息如何?本官一定秉公直断。”
李不弃知道再逼杨推官只怕适得其反,便躬身道:“如此小子便回去等消息,随叫随到。”
直起身来李不弃又看向已经咬牙切齿的尤文才给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下牛二恐怕就不是发配那么简单了,牵扯到两条大罪一番审理下来至少要在大牢里蹲几个月,这可是比发配还麻烦的事。那个姓罗的公差既然为了尤文才的事进了大牢只怕尤文才也不得不打点一番,这铜钱可就是花钱如流水了。
虽然这并不能让尤文才伤筋动骨,不过先恶心他一下也不错。
案子今天就审到这里了,意犹未尽的人们这才意兴阑珊的慢慢散去,还互相提醒着:“以后这‘贼配军’是不能乱叫了。小心以后给人告到衙门。”
李不弃被锁到衙门的事情已经惊动了老爹老娘,两个人、连广智和好多街坊都在外面等着呢。见李不弃出来两人便迎上来:“儿啊,没事吧?”
李不弃说:“哪有什么事。牛二倒是可能要把牢底坐穿了。爹娘把心放在心里,以后咱家就要过好日子了。”
齐大叔激动地拉着老爹的手说:“读书好啊,读书好啊。以后咱这铺子赚了钱一定要供三郎考个功名出来。俺给人骂了二十多年的贼配军,头一次看见骂咱的人关进大牢了。解气!还是读书人威风啊。”
几个小伙伴也都表决心“对!以后咱们拼命赚钱,定要让三郎东华门唱名,有个替咱们说话的咱们才不被人欺负。”
话说整个弩手巷那天和过年一样的欢乐,开封城好多人也怀着各种心思等着看热闹,可是权开封府发遣贾昌朝可就发愁了。能混到学士的人脑子都不是一般的好使,他当然明白这个案子的棘手之处。
“贼配军”是多年来文官们刻意给无人贴上的标签,言必称“贼”也是打压武人的有效手段之一。问题是这事儿能做不能说,一旦闹起来确实麻烦。这次李不弃讲的是堂堂正论,作为大宋官员肯定不能承认大宋官军是贼军,那样皇帝就不能答应。可是若是把那两个给关进班房的人定罪,就等于揭去了武人头上“贼”的标签,得罪了文官,这事儿他是不能做的。
若是别的官员一定会为此事很伤脑筋,但是贾朝昌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他连眼睛也没有抬就说道:“此案还是需要慎重,依本官看还需仔细审理,集思广益,需要稳妥,所以不要急,慢慢来。”
说完他就端起茶盏,杨推官只好告辞出来心中却不住的腹诽贾朝昌的滑头。
大宋开封府尹是个很奇特的职位,这么多年来就很少有人能干满一年。现在贾朝昌已经干了好几个月,说不定那天就改任别职了,自然也就不用管这案子,可是他这个推官却不能轻易的离任,还不知道要被这案子这么多久。李不弃可是告那俩人诽谤先帝啊,这可是大罪,根本没法模糊过去。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位杨推官就已经开始揪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