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没有说话,反而一直仔细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皇帝眼中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失望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晏殊再次确定皇帝已经有了改革的意思。
现在不改革也不行了,光是一个财政压力就难以解决,继续向民间搜刮会出事的,皇帝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心里认为吕夷简和章得象不过是在螳臂当车。
他心里有些暗暗庆幸。吕夷简和章得象反对改革,那么必然会被意欲改革的皇帝拿掉。现在辽国那边快消停了,宋夏也要议和,皇帝就不必像战时那样必须保持朝堂的稳定,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吕夷简和章得象被拿掉,按照排序就是他这个参政上位的时候了。
两位相公要申斥写这些文章的人,那些文人士子肯定是不服的,两位相公如何避免被文人士子的口水淹死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啊。幸亏李不弃把这些文章这个时候抛出来啊,这事儿可以让吕、章两人头疼,若是晚几个月只怕就是他这个新任宰相头疼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李不弃,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以前这样的东西是无论如何到不了皇帝眼前的。这个李不弃生出多少事来,不能让他留在皇帝身边了。”
吕夷简和章得象回到宰相的值房才发起愁来。两位宰相年纪都大了,在朝堂上混的久了,经常给人弹劾成筛子,对什么“君子”的名头已经不大看重,不可避免的在面子问题上不太敏感。可是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发现这事儿真的不太好处理。
对读书人来说面子太重要了,你不给他们面子,他们就不给你面子,真要是一道申斥的公文发下去,那就有笔墨官司可打了。不过事情到这个地步也不能反悔了,若是承认祖制可变,万一皇帝顺势发动改革怎么办?
就在两个宰相绞尽脑汁琢磨如何既维护祖制又安抚文人士子的时候,晏殊看似随意说了一句:“李不弃倒是个有想法的,若不是年纪小,倒也可以做些事情。”
两位宰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啊!无论如何先把李不弃从皇帝身边踢开。有了一份正式差事,李不弃就不能随便在皇帝眼前晃悠,便是皇帝想起来的时候召他去也不是那么方便了。不然还不知道他又搞什么事。”
章得象说:“朝廷军队对蛮夷屡战屡败,现在最需要一支强军。既然李不弃有练兵的法子那就让他去试试。”
晏殊提醒说:“可是他说现在的军兵已经无法训练啊。”
吕夷简不愧姜是老的辣,一皱眉头就计上心来:“他只说要良家子,而且年岁不能大。近年不是又招募了不少厢军么?刚招募的想来还没有沾染什么恶习,挑那年龄合乎他要求的,编成一指挥,给个校阅厢军的番号,先让他训着去。为了我大宋强军之事,我等都要有些担待。我等三人便联名荐了李不弃先练出一指挥的兵来看看如何?”
晏殊说:“我三人联名举荐,便是他年纪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章得象也立刻说:“好,老夫附议。”
自从九月份赵祯为了显示战争的决心,罢免了枢密院一众主官,任命吕夷简兼判枢密院事,章得象兼枢密使,晏殊加平章事,后来吕夷简又改兼枢密使。因此这三位现在就是枢密院的大佬,他们的决定皇帝都难驳回,因此李不弃的去处算是基本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