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羽也听得明白,他抓着那回神散的药瓶,盯着羊胜才,一心想要寻找羊胜才讲话的漏洞,从而识别他是真心实意要救渤海还是另有他图,但是却听他说如今要救渤海,唯有借助姜云飞的木匠手艺,才有可能实现,而此刻听姜云飞相信了羊胜才的话,向自己所要回神散,不由得愣在原地,他也清楚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但是要真把回神散给了姜云飞,那姜云飞必死无疑,他和姜云飞虽相处日短,但是早已是肝胆相照,犹如兄弟一般,要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死,自己又于心何忍,但是不给,那凤梧城满城上下,就无一丝一毫的被救可能,因而一时之间,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姜云飞知道秦苍羽视自己已经如同兄弟一般,因而心中也是大为感动,眼圈一红,嘴里说道:“秦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想我姜云飞从小貌丑体弱,人又没什么本事,所以就连我亲父和亲弟弟,都早已弃我于不顾,这世间唯有王爷郡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有幸得遇秦大哥,视我如手足一般,我姜云飞此生足矣,后来更有芳蓉毫不嫌弃,倾心于我,怎奈她的命却比我还不如,说实话,芳蓉死后,我已无求生之心,所念者唯有报答王爷和郡主的恩情,因此我这条命,能这般而死,也算不亏了,秦大哥,把药给我吧。”
郡主文凤翎此刻也和秦苍羽是一般的为难,尤其听姜云飞这般说来,鼻子一酸,眼泪好悬没下来,嘴里说道:“云飞,这,虽然我一心想救凤梧,但是这毕竟是你的性命,其实我和秦大哥自可抬你进那龟船,你又何必非要如此呢?”
同时渤海王文寅风也说道:“是啊,云飞,如今只需将你抬入船中,看那石刻是否真能让神凤飞升即可,并无必要非要搭上你的性命啊!”
姜云飞摇了摇头,嘴里说道:“王爷,郡主,实不相瞒,如今我已经受那回神散反噬,早已受伤极重,你们还没把我抬进船中,我恐怕就会支撑不住,一旦昏迷不醒,那就什么都耽误了,王爷,当年云飞蒙您不弃,教我道理,但是怎奈我天资愚钝,纵是至今多年,依旧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毫无用处之人,要想做那震天将军,更是痴心妄想,而所会者不过就是这木工之法,既然如今能用我这条命拯救凤梧满城百姓,我甘愿为之,否则,我也绝不再偷生世上,这般一是报答王爷您对我的大恩,二也是为我那父亲和兄妹赎罪,秦大哥,我心意已决,快将那回神散给我吧,如今每耽误一刻,凤梧城恐怕就不知多少人就会丧命啊!"
秦苍羽还再犹豫,就见姜云飞急道:“秦大哥,如果你再不给我,那凤梧城中每死一人,就都是我姜云飞的罪孽,我姜云飞今后也无颜再活在世上了,难道秦大哥你还想让我死后还要心存愧疚,永不得安宁吗?”
姜云飞鼓着平生的气力,提高声调,这一下又牵动心力,立刻剧烈咳嗽起来,秦苍羽见他却是心意已决,没办法,上前两步,眼含泪水,将手中药瓶放在姜云飞手中,嘴里说道:“云飞,我……”顿时眼泪涌出眼眶。
姜云飞接过药瓶,脸上微微一笑,说道:“秦大哥,你不用多说,我什么都知道,这辈子我姜云飞投错胎了,希望下辈子,我能和秦大哥生于一家,一奶同袍,做个真正的亲兄弟,和秦大哥福祸与共,生死相知,兄弟间永不相负。”说完扭开蜡封,仰头一口就将药瓶中的回神散倒入口中。
秦苍羽一扭头,不忍再看,旁边文寅风和蒋万里听姜云飞这般说来,心头都是一颤,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来,相互对视一望,心中各是百感交集,而一直躲在旁边的姜云天听了姜云飞这话,也是感慨万千,想到如今妹妹姜侍凤被自己亲手打死,哥哥姜云飞也是命在旦夕了,一起长大的三兄妹真的就剩下自己一个了,那一刹那间,从小到大三人相处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他也是泪流满面。
这时凤冢石洞中又恢复了平静,众人都不言语,就在这时,那昏迷多时的柳慕海和胡大力也相继醒来,两人坐起身来,都是满脸茫然,青鸾公主一见柳慕海果真苏醒,上来扶着柳慕海起身,哭着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胡大力也来到蒋万里身后站定,此刻就见姜云飞突然眼中闪出神采,嘴里说道:“我不觉得疼了,秦大哥,事不宜迟,快扶我起来,我们进那龟船吧。”
秦苍羽双眼通红,刚到了姜云飞近前,突然就见姜云天也一瘸一拐走了过来,秦苍羽还以为姜云天贼心不死,又要对姜云飞不利,刚想出手护住姜云飞,就见姜云天泪如泉涌,轻轻伸手扶住姜云飞的手臂,嘴里说道:“大哥,我错了,但现在后悔也晚了,我们妹妹已经不在了,让我最后助大哥一臂之力,而后亲自向王爷请死谢罪。”